土星环

【盾冬】逆转(中)(Hydra!Steve梗)

*(上)戳这里。CP盾冬,级别R,一个Steve掉火车被嗨爪洗脑、Bucky则拿上Steve的盾牌的故事。预计是上中下三发完。

*我鸡血地狂写了2w多字!啥都不说了我都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疯过,狂奔700米求留言&鼓励>///<


Chapter Four

Soldier敲门后走进了Pierce是办公室:“任务汇报,Sir。”他说。

Pierce从面前的文件上抬起头,微笑了下:“给我些好消息。”

“美国队长那里暂时无法得到更多信息。”Soldier谨慎地说,蓝色的眼睛坦荡而一览无遗,“实际上,仅凭一段录像,无法确定Fury是否真的仍然活着,那可能只是一个他的同党希望我们试图得到更多消息而暂时留下美国队长性命的小把戏——已经在追查Fury尸体离开医院后的线索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Sir。比起这个,我更希望能从美国队长那里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Hydra有非常出色的刑讯逼供部门,愿意为你提供帮助。”Pierce道。

“我不认为那会有用,相较而言,我相信目前我与他的沟通方式能得到更多信息,SIr。”Soldier道,他挑了挑眉。事实是,连Pierce都注意到了,这次脱离冰冻之后,他脸上有了比之前更多的表情,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生动了点。

“你看起来很了解他。”Pierce笑笑。

“我了解任务中的每一个人,Sir。”Soldier说,他站得笔直,手背在身后,眼神变得锋利,只是他的目光空洞而虚无,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对你是否说了什么呢?”

“是的。”Soldier没有回避,直言道,“他提及了一些我没有记忆的过去。”

“哦?你怎么想?”Pierce饶有兴趣地问道。

“如果有些事情Hydra没有告诉过我,那么说明那些事,我不需要知道。”Soldier道,毫不避忌地回望着Pierce的眼睛。

“很好。”Pierce道,老人靠在椅背上,他望着Soldier,温和而睿智,“洞察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调试阶段。三天之后,Hydra将为我们的世界建立最完全,也是最强大的防御,那之后,我们将无所畏惧。如果这是一场战争,我们很快就要赢了——完成你的任务,Soldier,我完成我的。”

“Yes,Sir。”Soldier道。“我很期待那天到来。”

 

Soldier回到房间里时,他看到Bucky Barnes、也即是现在的美国队长,正坐在桌边,拿着一根铅笔,专心致志地在一个本子上画着些什么。他整个人表现得轻松而随意,仿佛这不是在Hydra的基地、或是他头号敌人的房间,而是他自己的公寓。

“你哪儿找到的铅笔?”Soldier道,情不自禁就皱起了眉。之前的那个拥抱或是突然失控的情绪被他刻意封存,他需要那个冷静理智的自己,那不是他该想起的事。

“这是个源自刑讯逼供的问题吗?”Bucky道,他抬起头懒洋洋地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刚刚Rumlow来找你,我问他要的,我说你交代过,我需要什么可以随时提出。”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和Rumlow很熟?”Soldier的声音低沉了些。Rumlow在给他戴上磁力手铐时比出了一个什么口型,Soldier注意到了。

“一起出过几次任务,一起去酒吧喝过酒泡过妞,除却正在效忠世界上最大的恐怖组织这点,他人还挺不错——所以,算是很熟?相信吗,有他在的时候,一个晚上会有超过五个姑娘来搭讪。”Bucky随意地说道,目光仍专注在面前的本子上。

——下一刻,没有任何预兆的,Soldier下意识就将紧握成拳的右手在桌上砸落了下去,没用出太大气力,只是木质的桌面之上,几条裂开的缝隙自手下慢慢蔓延开来。

他失态了,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这为何会发生。

Bucky却似乎对这点没有显出太多惊讶。“仍然是个控制狂啊,Steve。”他失笑,如此评价说。

Soldier平稳了下他的呼吸,“停止那么叫我。Hydra有专门的刑讯逼供部门,你不会喜欢那里的。”他顿了顿,“没有任何一个四肢健全且痛觉神经正常的人喜欢那里。”

“你不会那么做,Steve。”Bucky不假思索地说,仿佛十分笃定。

这让Soldier忍不住就再次将双手紧握成拳,“你没见过我如何对待战俘。”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男人似乎掌握了所有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弱点,可以随意就挑起他的情绪,简直轻而易举。

“是的,但是你很聪明,你知道再优秀的刑讯逼供部门也撬不开我的嘴,不是吗?”Bucky说,他终于有些挫败地把铅笔扔到了一边,“我画得太丑了,你才是会画画的那个。”他舔了舔嘴唇,小声地嘟囔着。

谎言。Soldier在心里评价道,他才不会画画,他从来没有拿过铅笔——不,他拿过一次,在一个刺杀任务里,他把一根铅笔插到了目标的眼睛里。

那诚然不是铅笔的正确用途。

“好吧,画得很烂,但是可以意会——”Bucky立起手里的本子,上面用拙劣的、让Soldier觉得有些难以忍受的画风,画着两个拥有头和四肢的火柴棍小人儿,“这是你,这是我,我们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认识,我们一起玩,跟别人打架,把沙发垫子铺在地上。你那时很瘦弱,但是又倔得要死,总是挨揍,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受虐狂。”他笑了笑,翻过了一页,“三十年代的时候,战争来了,我们都参军了;你被注射了血清,像吹气球一样,整个儿就变大了很多。你成为了美国队长,把国旗穿在身上,拿着一面盾牌,与纳粹和Hydra战斗——是的,Hydra与纳粹勾结在一起,他们还挺像的,不是吗。我被俘了,被Zola囚禁在Hydra的实验室里,你救了我。”

这次Soldier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他甚至没吭声,只是不带什么表情地站在原地,Bucky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只是他没阻止,Bucky就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他把本子放下了,“后面的我还没有画,不过历史书上应该会有插图。后来呢,你成立了咆哮突击队,我是你的狙击手,我们一起战斗。我们去追杀Zola。那是一个冬天,在一列行驶在冰雪之上的火车上,旁边是冰雪深渊。你——掉了下去,我没能抓住你。我找了你三天三夜,没找到你的尸体,什么都找不到,我以为你死了。”

他低下头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出这个表情,那笑容里什么笑意都没有。他吞咽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战斗仍然在继续,我穿上了你的制服,拿着你的盾牌,继续做你没做完的事,和纳粹与Hydra战斗——我没看到我们胜利的时候,我的飞机坠毁在了南极洲的冰川里。再醒来,已经过了七十年了。”

“神盾局找到了我,我没死,Zola曾经注射给我的实验血清起了作用,我只是失去了一根手臂,然后Tony——我们的老朋友Stark的儿子,给我换上了一个金属的。我为神盾局和Nick Fury工作……我遇到了你。我想,或许从火车上掉下去之后你没有死,你的血清救了你一命,只是Hydra比我更早找到你,他们洗去了你的记忆,他们让你为你曾经的敌人战斗。”

“我不了解你知道多少,我只想把我知道的说给你听:Fury死了,就在昨天,我们找到Zola,他告诉了我们洞察计划背后的算法——所有可能对Hydra产生威胁的人、哪怕威胁发生在有一线可能存在的未来,都会被航母直接杀死。是的,决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命运的,仅仅是一个程序。Hydra从来想给这个世界的,都不是自由,而是恐惧。”

“我为Shield卖命,但是Shield早已是Hydra的一部分了,如果你现在问我是否相信Shield,我会告诉你,我不再相信——但是我相信我感受到的,我想你也如此。哪怕Hydra没有骗你,想想看,Hydra向你隐瞒了些什么?那些隐瞒的背后是什么?如果Hydra将整个世界掌控在手上,将未来和每个人的生死掌控在手上,人们面对的是什么?那是这个世界的自由吗?那是你愿意为之战斗的将来吗?”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脆响。那只被Bucky放在桌上的铅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到了Soldier的手里,此时折成了两半。“你说得太多了。”Soldier说,他眯了眯眼,目光中透出一种冰冷,Bucky从来没有想到过能在Steve的眼睛里看到这个,“你在动摇我,你在我心里种上‘怀疑’,那不是一个战士应有的东西。”

Bucky摇了摇头,“Steve,你不是工具也不是武器,如果你的内心有所怀疑,你能做的是正视它。”Bucky说。

Soldier没有回答他,他转而说:“你之前问了我一个问题,关于我是否还记得你,我回答你:我的答案是,我不记得,你说的所有的过去我都不记得;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他的目光锋利得如同开启的刀刃,他直视着Bucky的眼睛,问道:“Hydra向我隐瞒着一些事情,Shield也没有告诉过你全部,如果我们都是在迷雾中无法看破全局的人,你如何确定,你选择的路是正确的?”

Bucky苦笑了下:“你知道为什么你从前总是挨揍吗?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嘴不饶人——好吧,我不确定,Steve。”他坦然说道,“经常,我会思索,我做得是否是正确的事——然后我会想,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在,如果是你穿着美国队长的制服、拿着美国队长的盾牌,如果是你在战斗,你会做出什么选择?”他伸出手,手指点在了Soldier的心口,那下面是Soldier的心脏在跳动,他抬头望着Steve的眼睛,“我想你会做得比我更好。所以,Steve,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你做出你的决定。”

 

Chapter Five

那之后他们没再说什么。Soldier翻看着一些资料,他不带什么表情,看得很专注,时而通过对讲机下达一些简短的指令,他根本没想避开Bucky,或者在Bucky面前掩饰着什么。

不是个好信号。

他们在追查Fury尸体后面的线索,而且进展不慢,照Bucky来看,这个Steve比70年前的那个更加冷静精准。Bucky无法确定Fury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但是这总归是一个好消息,而且他相信Natasha或者其他复仇者不会放着他不管,他需要做的是在后援到来之前,能说服Steve和他一起离开。

失忆之后的Steve却仍然保留了他十成十的固执。

Bucky不知道他的话Steve信了多少,他甚至不知道Steve有没有听进到心里去,那个男人表现得过于淡漠,他藏得太深,被Bucky撕开的裂缝又被他迅速地封上了,之前的失控就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Bucky从他身上什么都看不出。他不能逼得太紧。

其实,Bucky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得那么成竹在胸。

“我能要求一个睡袋吗?”Bucky道,他打了个哈欠,“不要求牙刷睡衣和热水,我只想要个睡袋——你这里只有一张床。或者,我们可以把沙发垫子铺到地上,像小时候一样。”

Soldier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到了面前的资料上,这本资料很厚,他看到了三分之一的部分。“你睡床。”

“你不睡吗,Steve?”Bucky道,他睁大了眼睛,“你多久没睡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胸口一紧,“Steve,没有任务的时候,你——你在哪里?”

“用一个问题交换?”Soldier道,他将资料前推,再次望向了Bucky,“和刚才一样,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回答你的。”

“所以,你的问题是?”

“你们本来的计划是什么?”Soldier问道,微微仰头。

“这个问题可不公平——不过,成交。”Bucky说,“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利用Sitwell绕过监测,然后直接上航母,毁掉它,完毕。”

“这是一个玩笑吗?”Soldier皱起眉。

“不是——我不会对你说谎,Steve。或许不是个好计划,Sitwell也这么说。”Bucky道,他耸了耸肩,“不过你杀了Sitwell,所以我猜,Natasha她们不会再采用这个方式了。”

他停顿了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整以暇地望向对方,“该你回答问题了,Steve。”

“任务完成之后,我被冰冻起来,等到下一次需要我的时候。”Soldier平淡地说,一个不带什么感情的陈述句,声音里什么都没有。

金属手臂猛地攥紧,Bucky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看着Steve,胸口快速地起伏。Steve从火车上掉落之后他曾经在喝醉酒时和Peggy立誓杀光所有的九头蛇,这个念头在七十年之后再次变得无比清晰。

片刻之后他平静下来。“那疼吗?”他问,只觉得嘴里全是苦涩。

Soldier望着他的眼睛里加上了些怀疑和迷惑,他不懂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算了,别回答我。”他摇摇头,又补充道。

 

Bucky不知道Steve是否真的是一夜未眠。他需要养足些精力,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在Hydra的基地里可以更快些睡着——最终他几乎是挣扎着从梦里惊醒的。

他在疾驰而去的火车上,望着下面的冰天雪地,他的手尽力往下面伸着,但是手中什么都没有。

Steve死了。他没能保护好Steve。Steve消失在茫茫冰雪里。

Bucky坐在床上快速地呼吸着,金属手臂用力捏住了床的下沿,捏弯了床的金属骨架。

他做这个梦超过一百遍了,他只是永远都习惯不了。

“你的PTSD发作了。”那个熟悉的、却带着陌生且冷淡的声音传来。Bucky抹了一把脸,低声默念布鲁克林他们儿时家里所在和临近的五条街道的名称:

克丽丝街。斯坦恩街。马文街。红珊瑚街。阿克斯街。

然后再重复一次。这是Sam曾经教过他的法子,念到第四遍的时候他重新能够呼吸了。

Tony曾经称呼这是“Bucky Cap的Steve-PTSD”,而现在,哪怕他重新找到Steve了——他苦笑了一声。他望向Steve。

Soldier正在窗边做引体向上,甚至Bucky呼吸不能的时候,他的动作都没有停——没有关心或者什么,他更多是在平静地观察他,从中找到更多他需要的东西。Bucky熟悉的属于Steve的温暖的目光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审视,与更多的空白。

“早。”Bucky说,声音有些嘶哑。

Soldier不置可否,注意力专注到了自己的动作上,又做完了几组引体向上之后才停下来,随手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汗水。

“等下会有人送水和食物进来。”他说,“那里有换洗衣物,你可以洗个澡,有热水。别试图做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你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个套房之内,有六柄枪对着门外,准备着在你试图离开这扇门的时候打爆你的头。”

“好吧,收到。外勤?”Bucky道。

“Maria Hill,我们找到她了。”Soldier道,说得不紧不慢,“不如抓紧时间想想看,我找到Fury之后,你还能给我什么呢?”他说完,随手拽起T恤擦了把脸。

Bucky太熟悉了,这是个Steve惯有的动作。

 

Steve说得平淡,但是Bucky绝对没怀疑过其中的可信度。他没出这个门。整个上午,他就随意用Steve掰断了那根铅笔,在草稿本上随意画着。

他随意画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画些什么。

临近中午时,一个Bucky绝对没有想到的声音在房间中突然响起了:“Hey,Bucky Cap?Knock、Knock,在吗?”

Tony的声音!

“Tony?”这绝对是个惊喜。Bucky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望向了声音的方向。

“幸苦这个房间里有摄像头和窃听器,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你。”Tony道,声音中带着些得意洋洋,“我得说,幸亏Hydra的系统和Shield如出一辙,Jarvis黑起来也很有经验。”

“Hydra去找Hill了,Tony,他们查到了什么线索。”Bucky马上说。

“放心,那是个烟雾弹,只是希望找点事给Hydra做,他们咬得太紧。”Tony哼哼了两声,“顺便,Fury没死,那个老伙计。”

Bucky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离开我们。”

“好了Bucky Cap,这扇门外守着六个人——哇哦,我得说他们真的很紧张你——你又没有了你的盾,我不认为闯出去是个好主意。Natasha会来接应你,只需要再多等几个小时。”Tony道,“我不在华盛顿,等这边的这点小麻烦解决之后,我会飞去和你们一起解决掉航母。”

“告诉我你没惹什么麻烦?”

“认真的吗,Uncle Bucky?”Tony夸张地叫道,“小心,下次给你维护手臂的时候,我会往上面加个超大功率音响!”

“别说得好像你没这么做过一样!”Bucky笑道,他犹豫了一下,“Tony……有些新的状况,我还不能走。”

“什么?不能走?不能走是什么?你要留在那里做什么?天啊你泡上了一个见鬼的Hydra的姑娘?你的PTSD已经变成斯德哥尔摩了吗?”Tony快速地发问着。

“我见到了Steve。”Bucky说,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点。

“哪个Steve?”Tony道,“Steve Jobs?见鬼的,他也是个Hydra?”

“Steve Rogers。”Bucky平淡地说,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就是那个美国队长,我最好的朋友,印在历史教科书上的那个。他没死,他掉下火车之后……Hydra捡到了他,改造了他的记忆,从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他在……他在为Hydra做事。”

Tony沉默了一下。“他在为Hydra做事?他不记得你了?等等,Natasha告别了吊带衫,就是拜他所赐?”他的声音愈加提高,其中充满了敌意。

“Natasha哪怕不能穿比基尼或者吊带衫,她也一样美丽。Tony,我不能留他在这里。”Bucky说,他吞咽了一下才能再次说出口,“我……我上次没能抓住他,这次,我不能留他在这里。”

“哇哦,所以你能做些什么呢,留在那里,说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陪你到最后’然后死在他面前指望着他能回忆起来?——我们都清楚Hydra,他们肯定完全解决好所有的隐患才会让这个人参与任务,他不记得你,Bucky Cap,他杀死你,就跟杀死任何一个人没两样!”Tony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诮和恼火。

“我能说服他跟我一起走。”Bucky摇摇头,语气坚定无比,Tony说服不了他,任何人都说服不了他,“我能做到,我就快要做到了。Tony,就给我多一点时间。”

他迎来了半晌沉默。片刻之后,Tony说:“好吧,明天这个时候,没有更多时间了。”

“谢谢你,Tony,还有Natasha。”Bucky道,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轻松一些,“等我带着Steve离开……等我们搞定这些乱糟糟的事,我会请你喝酒,Tony,如果你非要跟我比赛谁能更讨姑娘喜欢,我也会让着你。”

“你让着我?请我喝酒?你少喝我几瓶好酒我就感激你了!”Tony叫了起来,“嘿,我要离开了,不能欺骗监控太久,就——Bucky Cap,你自己小心。”他最后还是说了一句简直不像Stark会说的温情的问候,随后匆匆结束了通话,好像生怕听到Bucky的回复一样。

Bucky笑了笑。房间内重回了安静。

 

事实上,与Tony的通话让Bucky心中镇定了许多,Hill没事,Fury没死,看来Natasha的枪伤也不是大碍,Bucky可以对外面的一切放下心,专心理清些思路。

Tony那句话说得不错:他们不知道Hydra对Steve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是既然Hydra放心Steve接手任务(甚至是以这么强势的方式接手),能说动Steve并不简单。

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在他与Steve双双失控下的拥抱——或许也没有那么难。

下午时门开了,Bucky侧头望了过去,进来的不是Steve,而是Rumlow,手上端着食物和水。“抱歉,Bucky Cap,你的午餐晚了点。”他咧嘴笑了笑,把食物放到了桌上。

“谢了,伙计。”Bucky把铅笔扔到了一边,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认真的?你在Shield至少还带着整个特战队,现在在Hydra,就只负责送饭吗?”

Rumlow也不气,仍然带着散漫的笑,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他和Bucky没少互相斗嘴,倒也习惯了——此时他绝对警戒地和Bucky保持着一定距离,他对Bucky和Bucky的金属手臂能做什么,简直再清楚不过。“不止啊,我可是刚刚结束了任务回来,知道谁是任务目标吗?“他挑挑眉。

“不知道。”Bucky道,话锋一转,“没成功的任务,目标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

“看来,Fury很信任你,他让你知道了很多事。”Rumlow道,他抱着手臂站着,轻轻眯起眼打量着Bucky,“这就是你还活在这里的价值?”

“你猜呢?”Bucky笑笑。他偏过头,优哉游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Rumlow,别绕关子了,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还是你真的就想给我送一次午餐?”

Rumlow思量了一下,最后他还是开口道:“你和Romanoff去了那个新泽西的那座军营。”

“没错。”Bucky没有否认,“谢谢你们送来的轰炸,但是我想,那趟旅途绝对值得。”

Rumlow刻意堆出的虚假的笑容不见了,他显得有些疲惫。“Hill的线索是烟雾弹,我们什么都没追到,但是那之后,他去了新泽西——他查到了什么,他也去了那座军营。”一个模糊的称呼,只是,他们都知道“他”是谁。“我甚至怀疑他早都看透那是个烟雾弹了,他只是借机出去。”Rumlow不无嘲讽地说。

“他比你们想的都更聪明。”Bucky道。

“从没怀疑过这点。”Rumlow说,他看着Bucky,摇了摇头,“这不是一件好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会面对些什么。”

“我比你更加清楚。Steve Rogers,我在九十年前已经认识那个人了。”Bucky说,他仍然笑着,声音却沉了下来,“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七十年前,在那辆我失去了Steve的火车上,我发誓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把九头蛇赶尽杀绝——现在我仍然这么想。Rumlow,你选择了错误的那边。”金属手臂传来了校准的声音,他紧紧握住了手。

“他救了我两次。”Rumlow没回答,他沉默了一下,自顾自地说着,“六年前的任务,一次他把我从已经爆炸坍塌的废墟里拖出来,一次他自己干掉了一处炮台——那两次,我都以为我就要死了。他告诉我们不杀平民,他告诉我们他会为我们的命负责,相信吗,我最开始以为他在说谎,以为他在说笑,但是现在,我相信他。他的确会为我的命负责,这是连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一点,他做到了。”

“那次我们有24个人,任务完成之后,仍然是24个。现在呢,我还站在这里,剩下23个人,有人死在东欧,有人死在亚洲的沙漠,有人死在墨西哥,有人就死在我面前,被匕首割开了喉咙,我现在都能记起那种血腥味。”他的语气轻的就像是嘲讽,“这就是Hydra了,我们不知道Hydra到底代表着什么,我们却相信着,乐意为了Hydra去死。”

“Hydra本来只想要一个武器,你知道,一个无坚不摧的超级士兵什么的;但是现在,Hydra得到了更多。Pierce曾经说过,Soldier是那个重塑了这个时代、也重塑了Hydra的人,我曾经觉得这过于夸大,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后来我知道了,Pierce没有夸张。”

“James Barnes,你不是唯一被影响到的人。”Rumlow最后说。

Bucky沉默地点点头。“Rumlow,看来我们仍然是敌人了。”他说。

“这次我不能跟你说‘你没了我不行’了,Bucky Cap。”Rumlow恢复了他向来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咧嘴笑着说道。

“有牌吗?”Bucky突然说道,他饶有兴趣地眨眨眼,“记得吗,那次我们被迫窝在船上待了四天的时候,你叫我一起玩牌?”

“你没同意。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没错,玩法你来挑,仍然是那个赌注怎么样?赢了的人可以指定输了的那个做件随便什么事。”Bucky偏过头,嘴角勾出了笑,“Rumlow,敢吗?”

Rumlow吹了声口哨,“试试看啊。”他说。

 

Soldier晚些时候才回来,带着满身的尘土,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呼吸的频率都更急促了些,他关门的动作太大,甚至差点毁掉那扇门。空气中充盈着一种沉闷的戾气。

Bucky没吭声,他安静地坐在床边远离Steve的那侧,让自己存在感降至最低——他知道Steve从哪儿回来,当Steve需要的时候他会开口,但不是现在,他不能逼太紧。

后者则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只是带着一身愈加浓重的压迫的气息坐在桌前,开始仔细一页一页、一字一词地翻看着一份不薄的文件,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些危险的硝烟味。

他没吃食物,没喝水,没站起身,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翻着那份文件,他看得越来越慢,但是他显得越来越紧绷,身上的那种紧迫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厚。

夜慢慢深了。Bucky最终叹了口气,他轻声说:“Steve,你该喝点水。”

下一刻,男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扑到了Bucky跟前,此前的冷静与自持都消失不见,他就像一只正在淌血的野兽,暴虐与戾气从眼睛里溢了出来。他的手卡在了Bucky的喉咙上握紧,低声吼道:“别叫我那个名字!你对我做了什么!?”

Bucky从没见过这样的Steve。

“你看得越多,你挖得越深,你越能知道什么是假的!”他也提高了声音,毫不退却地说道。那双手很用力,他觉得窒息,好像整个生命被禁锢在对方手上。

“Steve,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骗你。”

Soldier喘着粗气,额头上有汗水溢出,金发也贴到了皮肤上,他显得暴躁又愤怒,更多的,他看起来痛苦而迷茫。

“我去了新泽西。我去过了那个军营。我不知道……”他晃了晃头,没法再隐藏了,他觉得头痛得厉害。

“你在那里受训,在注射血清之前。”Bucky说,声音冷静而轻缓。

“Stark和Carter是谁?我在废墟里看到他们的画像。”

“那是我们的朋友,神盾局最早是由他们创建的。”

“苹果派?”

“是Sarah,是你的妈妈,Steve,她的苹果派非常棒。”

“Rebecca,谁是Rebbeca?”

“我的妹妹,你拿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Bucky说,他突然敏锐地发现了什么,Steve原本卡在他喉咙间的手已经放下了,正在死死握紧成拳,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他自己却仿佛恍然不觉。“Steve?”他问,有些紧张地靠近了些,“Steve,松开手。”

Soldier只觉得疼,好像有什么人用什么工具撬开了他的大脑,Bucky说得越多,他心中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最重,他的头就愈加疼痛。“多说点。”Soldier说。他犹豫了一下,整个人紧绷得要命,最终他还是说道:“多说说你和我。”

Bucky错愕了一下,他随即微笑了起来。“我们。”他说,“我七岁时在一个垃圾桶后面见到你,你被揍得浑身是伤,躺在地上,抱着肚子,一动不动。我赶走了那个还在踢你肚子的男孩。我说,你还好吗,你叫什么名字?你不回答。我说,我是Bucky。”

Bucky……

Bucky。

这个词简直就像是有什么特殊的魔力一样。Soldier感受到那种伴随着疼痛席卷而来的暖意,他像一个第一次尝到了糖果味道的孩子,只想着抓住这种感觉不放手,甚至连所有的痛楚,也甘之如饴地一并珍藏。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小秘密。

“再多说点。”

“你是个混蛋,你总是挨揍,你总是学不乖,不愿意说一句软话,我们为了这个总是吵架——我也是个混蛋,我不理你,我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我们假装压根不认识对方。后来有个下午Rebecca哭着来找我,说你要死了,我吓死了,一边哭着一边跑去找你,你在发烧,Steve,你烫得要命……Sarah叫我回家去,可是我想陪着你,我为你祈祷,等你醒来……”

Bucky缓缓说着,小时的事在Steve掉下火车之后被他刻意遗忘了很多,他以为他真的忘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有些记忆永远都不会被遗忘,它们只是,躲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等他停下来的时候,Soldier已经靠在床边的被子上,他安静地睡着了。

Bucky松开了他的一直死握着的手,把它放得平整。

 

Chapter Six

Soldier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真正睡过了——他的记忆有着一些空白与错乱,他知道这点,只是一直没去纠正——任务中他几乎从不睡眠,有时也不过是闭目养神,那跟真正的睡眠不一样,他此刻醒来才意识到这点。

睡眠如此平和,他觉得自己仿佛浸在暖暖的云朵里,大脑停止了运作,他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去计算思索。

“睡眠”,Soldier开始疑惑于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尝试这个。

Bucky,那个简直好像带着些魔法的男人也睡着了,坐在床上靠着墙,在离Soldier不近不远的地方。

Soldier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脸,看着他歪着的头、蹙起的眉和睫毛在皮肤上留下的投影,有些什么东西开始在脑海中重合。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这个男人睡着的样子——这个念头突然在他心中升腾而起,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二次,甚至不是第三次或者第四次……

“Bucky”。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单词。

头仍然很痛,那不是大事,他觉得自己开始在习惯这种痛楚了,只是“Bucky”这个词汇所能带来的小小惊喜,仍然让他着迷。

天已经微微亮了,他跳下了床。

 

那个九头蛇成员走进训练室的时候,Soldier刚刚打爆了最后一个沙袋,T恤已经几乎完全被汗水浸湿,金发也贴在了额头上。他记得这个年轻的队员,Kyle,二十二岁,六尺一寸,话不多,很聪明,枪很准,搏击不错。

看到Soldier的瞬间他错愕了一下,马上立正:“Sir。”

他眼睛里有一种不掺假的火热的情绪。

“打两场。”Soldier说。

“Yes,Sir。”Kyle说,他的兴奋甚至隐藏不住,等在Soldier的背后,走向了训练场的拳击台。

这个年轻人拼尽了全力。Soldier第五次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他有点站不稳了,只是仍然坚持着拽住了台子四周的绳索,让自己不倒下去。

Soldier望着他,Kyle似乎以为Soldier还想继续再打,他费力地挺起了身子。

“你为什么加入这里?”Soldier说。

Kyle愣了下,他没料到这个,显得有点迷惑。他晃了晃头甩去了些汗水,认真地答道:“为了做正确的事,Sir。”

“只是这个?”

“钱。”Kyle犹豫了一下,“我需要钱。”

Soldier没说什么,没问更多的问题,他转身离开了。

Kyle茫然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Soldier走出训练室,Pierce正迎面走过,后者仍然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打着领带,袖口闪闪发光。

“Sir。”Soldier微微低下头。

“晨间运动?”Pierce温和地笑了笑。

“是的,Sir。”

“昨天你没有进行任务汇报。”

“Hill的线索是个烟雾弹。”Soldier道,他抬起头,直望向了Pierce的眼睛,坦然地说:“我找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关于洞察计划和Zola的算法。”

“哦?是否是有用的线索呢?”Pierce面色不变,微笑着回问。

“这需要定义‘有用’。”

“你看起来有些困惑。我们的战士不该带着怀疑去战斗。”Pierce说,“Soldier,如果你有什么困扰之处,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任何事——你有吗?”

Soldier没有回答,没谁再说话,他们只是互相注视着,看进对方的眼睛里。气氛在周遭凝固起来。

片刻之后,Soldier摇摇头,他仿佛想通了什么、或者做出了什么决定,整个人显出一种坚持与坦荡:“我不再有问题了。”他说。

“很好。”Pierce道,“你是Hydra最强大的战士,你对Hydra而言意义深远——别让我失望,士兵。”

Soldier挑了挑眉,“你不会失望。”

他离开了。

Pierce站在原地,他慢条斯理地拿下自己的眼镜,用方巾擦过已经一尘不染的镜片,又把眼镜带好。“告诉科研组,Soldier,我们该为他准备好了。”他对旁边的人交代道。

“先生,他脱离了冰冻太久……”旁边的人显出了些犹豫。

“这会是他最后一个任务。明天之后,Hydra已经足够把世界握在手里,我不需要再为未来考虑,实际上,我们就是未来。”

“那么,关于Barnes?”

“让他活着。”Pierce道,他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早就说过,复仇者计划不是一个好主意。Nick,老朋友,这次就让复仇者毁掉复仇者吧。”

 

Soldier走进房间的时候,Bucky刚刚穿好那件T恤,“我借了你的一件衣服。”他回头,对Steve笑笑说。

他穿着Soldier的衣裤。T恤合身,裤子稍有些长,塞到靴子中,倒也看不出。

“你要离开。”Soldier说,一个平铺直叙的陈述句。

“想知道我打算怎么离开吗?”Bucky说,他走到Steve面前,递过了一根铅笔:“我会告诉你,只要你——帮我画张画,Steve。”

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了一页已经泛黄了的纸张展开,放在胸前:“这是70年前的你画的,我变了太多,你知道,头发,金属手臂什么的;我想要你画个现在的我,一样的姿势。”他偏过头,笑着眨眨眼。

纸张上是一个笑着的男人的速写,短发,微微仰起点头,带着大大的笑容,眼睛都眯了起来。Soldier看了一眼,马上把目光移开了。

“你从哪儿搞到的这个?”他问。

“打牌赢来的——认真的说,如果这七十年我不是被冻成冰块儿而是在打牌的话,我可以赢下一个Hydra,相信吗?”

Soldier没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一把抓过了那页纸张,看也不看,倒扣着放到了桌子上。

“怎么样,Steve?给我画一张吧,就一张,我想看你画我这个新的炫酷的金属手臂——要我求你吗?我已经九十多岁,不适合装可爱求人了。”Bucky说着,半开玩笑地摆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神色,甚至抿起了嘴,露出了两个酒窝。

他是故意的。Soldier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乱,下意识已经拿过了铅笔和本子在手里,这种纵容简直更像是一个发自本能的习惯。

Bucky仿佛早料到了这点,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得逞的笑容,马上拉过椅子坐好,就在Soldier面前坐着摆出了一个姿势。阳光正照在他的侧脸上。

Soldier看着他,面前的景象在他面前自动虚化成了铅笔的线条:他的脸的轮廓,他的眉眼,他的长而浓密的睫毛,他的鼻尖的线条,他的酒窝,他的嫣红的嘴唇,他的肩膀,他露出了一点点的锁骨的形状。

每条该被描绘出的曲线他都无比熟悉,好像他曾经画过无数遍,早已印在了他的心底。

铅笔的笔尖落在纸张上,他的手很稳,和他握着枪的时候一样稳——下一刻,那根已经断过一次的铅笔再次在他的手下断成了两截。

或许他真的曾经画过面前这个人无数遍,但是那个过去,已经真正离他远去了。

“我画不出。”他说,直到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他和面前这个男人心里的那个旧日的影子,到底差得多远。

“我画不出。”他重复了一遍,手中的断成两截的铅笔掉落到了地上,空气中那种暴躁的戾气再次席卷而来,Soldier抓起那张被他倒扣着放在桌上的来自70年前的画纸,盯着右下角那个“S.R.”签名,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Steve,别。”Bucky接近叹息着轻声说,笑容不见了,他站起身,手盖在了Steve捏着画纸的手上。

Soldier抬眼看他,他们互相僵持地瞪视着,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先挪开目光。随即,Soldier的手松开了,纸张飘了出去,他的手带着些迷惑和犹豫,轻轻碰了碰Bucky的头发,然后是眉,眼睛,脸庞,嘴唇,像是在用指尖描摹着什么,太轻了,轻得几乎感受不到。

他终于知道自己渴望的到底是什么。他靠近,覆上了Bucky的嘴唇。

一直纠缠着他的头痛停止了。所有的心中的烦躁、不安、戾气、怒火或者其他随便什么都在这一刻散去。这个吻如此甜蜜,比他这一生所拥有的、珍藏的全部的甜蜜加起来还要多得多,美好的让他不想要停下来。

世界不再烦乱喧嚣。周围的一切不再旋转。他觉得如此平和,如此真实。

这是七十年间,他所有醒着的时间里,最美好的一刻。

然后他突然之间看到了Bucky的眼睛——Bucky没拒绝没挣脱没任何动作,他呆愣着站在原地,就好像他的灵魂被吻走了,此刻与之亲吻着的,只剩下一个躯体。Soldier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好像他的心脏正在叫嚣着想要冲出胸口——他退开了,生平第一次,Soldier不知道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Steve,你从前曾经被人强吻过,被一个姑娘。”Bucky说,半晌后他开口了,就好像他终于想通了什么、或是下了什么决定,“我告诉过你,如果再遇到强吻的话,需要做的事就是,吻回来。”

说完,他凑上前去,轻轻亲了下Steve的嘴唇。

一丝红晕从脖子上爬到耳后又爬满了他的脸颊,他控制不住的脸红了。“天啊,我是说,Steve,我们非得在这里——”他小声说着,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只是话没说完,他已经被扯到了一个怀抱里。Steve的舌强硬地闯进了他的嘴里,在他的上颚舔舐,带着如同暴风雨一样的热情扫过口腔里每一个角落,又试图伸进他的喉咙更深的地方。

他才是更会接吻的那个,可是他现在被吻得情迷意乱,甚至就要不会呼吸了。

让技巧和经验什么的都见鬼去,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吻棒透了。

等到Steve的手有些急切又带着点强势地落在他的已经硬起来的下体上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快感让他猛然警醒,他这才意识到,Steve已经把他压在了床上,他的那件T恤早碎成了几片。“Steve!”他急促地叫了一声,用金属手臂将对方推开,“这里有摄像头和窃听器!”

被打断了的Soldier皱起了眉,他瞪视了Bucky一眼,伸手从床下边掰出了什么直接用手捏碎——那是一个窃听器;然后他从书桌下拽出了第二个,捏碎;空调里,通风口里,衣柜里,灯罩里,钟表后面,Soldier一个又一个地找出所有的摄像头和窃听器,一个又一个用手捏碎。

房间的地上尽是破碎的塑料与金属。

他早就知道这里一直在被监控着了。

“现在没有了。”Soldier说,在捏碎了最后一个之后。

“……我们该出去之后继续。他们会发现你弄坏了摄像头,随时有人会进来——是的,没错,我们该出去之后再继续。”Bucky说,他马上下了决定,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Steve:“你和我一起。”他用了肯定的语气,但他心里仍然隐约有些不安。

“好。”Soldier干脆利落地说,根本没有犹豫。

他悬起的心放下了。“Steve。”他说。

“什么?”男人侧过头看他。

“Steve。”Bucky笑了,他又叫了一遍这个名字。Soldier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了“Steve”这个名字。

他是“Steve”了。

他不再是九头蛇的战士,他是“Steve”了。

“谢谢你的画,虽然并没有完成——”Bucky一边说着一边走去衣柜里拿新的T恤,“好了,回到之前的问题,知道我们会怎么离开吗?”他的语气轻松得好像在邀请Steve一起去郊游。

“知道。”Steve缓慢地说,战士整个人一瞬间变得锋芒毕露,“我们用Hydra的方式离开:杀掉所有挡路的人。”

 

Chapter Seven

Steve推开门走出去,守在门外的几个正在警戒着的Hydra成员马上站定说道:“Sir。”

“最后一个命令。”Steve说得很慢,一个单词又一个单词,“别对敌人心软。”

“什么?”一个年轻人问,他显得有些迷惑,另一个Hydra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地给枪上了膛。

已经晚了。Steve的手刀干净利落地砍上了他的颈间,他一声不吭地倒下了,枪正落在Steve另一只手上。他转身一个侧踢,力道很大,踢上了旁边一位Hydra的心口;同时手中的枪柄击出,狠狠砸中了第三个Hydra的头。

只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三个敌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回过头去,正好看到Bucky解决了两个Hydra的队员,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人了。

“SIr,这是一个测试吗?”这是最开始发问的那个年轻人,他拿着枪,眼神显得迷惑又怀疑,仿佛正在迫切地想得到些什么答案。

这个答案,Steve给不出。

Bucky一个手刀把他放倒了。“走了。你动作太慢,Stevie。”他带着些小得意笑了笑,“先去拿星盾怎么样?”

“随你。”Steve道,边走边抬起枪口开了三枪,直接击中了拐角处赶来的三个人。

警报声响了起来。甬道中血腥味开始变得浓重了。

 

Steve一脚踢开了甬道尽头处的那间实验室的门,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火药味道一起,蜂拥着涌了进去。他手上枪的子弹已经射光了,被他随手扔在了一边;黑色的作战服上面尽是血,有些干了有些还潮湿着,甚至他每走一步,甬道石质的地面上,都会留下暗红色的印迹。

Bucky在他的身边。两人就这样带着血并肩站在这里。

“你们真的就踩着鲜血过来了,现在很难看得到这种旧时尚。”Pierce说,他站在实验室里面,站在重重守卫中间,显得好整以暇,等着两人慢慢走近。

“比我想得要简单。”Steve道,微微扬起了头,周身被凛冽的杀气充满。

“为了什么,这个?”Pierce从身边拿起了那面盾牌,在手里打量着,“这只是一个过时了的武器,和他的主人一样。”

“老人总是念旧。”Bucky道,“这不是我们摧毁的第一个Hydra基地,毕竟熟能生巧——你们可以看看历史书。现在,能把星盾还回来吗?你把他弄脏了。”

“的确,老人总是念旧。”Pierce道,他看向了Steve,目光仍然温和,“所以,我仍然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Soldier——或许我该称呼你,我们的第一代美国队长。很遗憾,你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放弃了Hydra为了献出无数献血与生命的未来,我很失望。”

“我也同样失望。”Steve说,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些尘土,有些血迹,那都是关乎逝去的生命的痕迹。他将手握紧,“他们并不值得献出任何东西。”

“你是教会了很多人‘值得’的那个。”Pierce道。

这让Steve沉默了下。“是的。我错了。”他坦然地说,抬起头看着Pierce,也看向了站在他旁边荷枪实弹的Hydra士兵,“现在,我希望教会他们一件我刚刚学会的东西:怀疑。”

“过去我是谁并不重要,过去我和Hydra是否是敌人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Hydra正在做些什么——那不是对的事,那不是值得任何人为之努力的事,相反,我会用尽一切力量阻止那发生。”Soldier道。他站在Hydra阴暗潮湿的地下甬道里直视着Pierce,他并不害怕,他毫不退让,他没有任何隐藏。

“这个世界混乱不堪,人们能忍受所有的不确定性,却要跟可以真正保护他们的力量,讲‘自由’。这不可笑吗?”Pierce道,“Soldier,你不知道你在毁掉什么:Hydra即将牢牢抓在手里的,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没人能控制未来,更别提那只是一个算法——你只是想做这个世界的上帝。”Steve道,“控制,这在七十年前就已经过时了。”

“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得更值得钦佩。”Pierce道,目光在镜片后面闪烁,“只是,现在不是在拍电影,不是在讲童话,不是举起枪就能杀掉所有的敌人,不是你咬着牙就能挺到最后——自由的代价从来都非常昂贵,你准备好付出这个代价了吗?”

“试试看。”Steve沉声道,他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种果决,浑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紧绷,整个人的周身散发出一种犹如猛兽的危险气息,杀气腾腾。

下一个瞬间,他动了,他快得简直就像是一个影子,站在前面子弹已经上膛、时刻就警醒的Hydra甚至来不及扣下扳机,视野里就已经找不到那个人影,然后他只感觉到了心口一痛。一柄匕首插在他的胸前,只留下了刀柄。

Soldier从不手软,他甚至变得更加冷静而精准。

十分钟方向,他听到了Bucky的金属手臂校准的声响以及随即传来的他人倒地的声音,他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安定:这个阴暗潮湿充溢着血腥味的地下,他不是一个人。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细微到差点错过的充满了痛楚的闷哼。

他转过头,看到Bucky死死扣紧自己的金属左臂,已经痛到单膝跪在地上,面色变得铁青,脸上尽是汗水。

“有人曾经说过,想要在战争开始之前就赢得战争很难,但是我偏偏就喜欢这种方式。”Pierce说,微笑着举起了手中一个金属的小玩意,“在你的Bucky身上放了点东西,能让他疼,很疼,疼到致命。Soldier,喜欢这个代价吗?”

Bucky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跪倒在地,痛到几乎没办法思索,视线都变得模糊,好像有千万柄刀刃,在同时试图锯断他的手臂。

Steve的手猛然狠狠握住,身上的暴戾之气暴涨,眼睛中都燃烧起了火焰;然而他听到Bucky就在他面前控制不住地叫出了声,嘴唇都咬出了血色,金属手臂狠狠砸落到地上,石质的地面泛起了裂纹。

“他还没昏过去?”Pierce笑笑说,“wow,科技。这个按钮是什么呢?更疼一点,还是直接就能杀死他?”

Steve怒吼了一声,他没办法看着这个,他没办法看下去,他盯着Pierce手上的东西想计算下自己有多大的把握能夺下来,但是他根本没办法思索。

他没办法思索,Bucky的痛苦仿佛也同时加之于他身上。

“想都别想,Soldier。”Pierce说,把手上的东西更加握紧,站在他旁边的Rumlow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跟前,“有一种更简单一点的方式,怎么样?”他微笑着说,带着点诱骗的语气,拍了拍自己自己旁边的机器,“坐到这个椅子上面来,Soldier,你自己到这儿来,我就让他活下去。”

Steve认识那个,很熟悉,他曾经坐上去过,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是Hydra给他洗脑的机器。

 

Bucky身上那种令人绝望的痛苦终于减轻了一点,让他的神智恢复了一些清明,他的衣裤都已经完全湿透,只觉得每一处神经或是肌肉都痛得就要变得麻木——可是他本能地警醒了起来,他察觉到了危险,有什么不对。

“Steve。”这个单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费力地抬起头,正看到男人走向一把椅子。

“Steve!”他叫道,想要挣扎着站起身,然而腿抖得厉害,身上气力全无根本不听使唤,他又跪倒到了地上。

男人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九头蛇递过了一个橡胶的口塞到他跟前。

“Steve,不要!”Bucky下意识地说,那很危险,他不能让Steve到那儿去,他不能让那个开始,他不能让这个发生。

Steve望着他,蓝色的眼睛显得无比平和。“别看。”他轻声说。

然后他张口咬住了口塞。

他的手臂被固定住,一个闪着电光的金属仪器挪到了他头上,他颤抖了一下。

“开始吧。”Pierce道。

Bucky跪在地上,看着无坚不摧的男人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讨厌看到这个,这太暴力,我更喜欢一些温和点的方式,不过,你们没留给我太多选择——能想象电流通过大脑有多疼吗?我可以告诉你,差不多是你刚刚感受到的痛苦再放大个100倍。”Pierce开口道。

“不过别担心,他承受得住。他曾经被洗脑了很多很多次,持续了几年的时间,不得不说,其中也有你的原因——我们让他忘了战争、忘了敌人、忘了美国队长、忘了其他所有的过去,有点难,不过多来几次总归做得到;然后呢,我们发现他仍然记得你。试了一次又一次,不管我们给他的大脑加上怎样的电流,他就是始终会对你的照片或者影像有反应,甚至叫你的名字时他会四下望,他就只是忘不掉。”

“所以我们试了更多次。我得说,我以为Hydra成功了,不只如此,还带来了更多惊喜。他忠诚,不会怀疑,不会背叛,他做得很好,好到给Hydra带来了一些新的希望:那是我之前难以想象的,他做到了。”

“我曾经以为他是属于Hydra的完美战士,然后他遇见了你,我们花了七十余年让他变得完美,你只花了三天,就把所有的完美打破了。看看他,他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为什么人总是想要一些他不应该拥有的东西呢,你说对吗?”

Bucky没开口,他说不出什么,给不出回应,他的全身仿佛都被抽干了力气,他看着Steve疼痛惨叫看着电光闪烁,一切都发生在他眼前,但是他无能为力。

就好像他七十年前,始终握不住Steve的手。

 

Steve昏了过去。

“就到这儿吧。”Pierce说,“带他下去,关起来,他还有用。”

Rumlow应了声,他旁边有人把Bucky拽起,后者脸上一片空洞,皮肤变得惨白冰冷,眼睛中都不见任何神采。

他感受不到什么了,甚至连痛都不再感受得到,只是下意识地跟着旁边的人的脚步往外走。

周围的甬道安静得可怕。

走到一个拐角处,一直拽着他的Hydra成员突然停住了脚步,“Tony,Hydra在他的手臂里放了东西,能影响他的痛觉,告诉我该怎么做。”男人说。

“好吧,好。”耳机那边有人回答了什么,男人掏出了一个工具,打开了金属手臂与血肉之躯相连部分的一个合页,“Bucky Cap,会很疼,忍着点。”他说,皱着眉将里面一个还闪着光的金属小玩意捏碎,然后有些紧张地握住Bucky的肩膀,“嘿,你觉得怎么样?说句话?”

“Clint?”Bucky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Clint松了一口气,“没错,是我,我们得走了,还能走吗?”

Bucky点了点头。

当Clint说“会很疼”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很难感受得到疼痛了。心口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麻木,其他什么都没有。

 

Tony搞定了Hydra的系统监控,他们离开地很顺利。Natasha在外面接应,他们一路开车,来到了Shield新的秘密基地。

“叫Bruce来?或者Sam,该有谁和他说说话。”Clint说,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直沉默不语的Bucky一眼,“他……Rogers……”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刚刚发生的一切。

“让他休息下吧。”Fury说。Tony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离开了。

“Nick。”在Fury也要往外走的时候,Bucky开口了。“Shield或者Hydra,都不会再存在。”他面无表情地说,眼睛空洞地盯着个方向。

“……关于Rogers,我不知道那个。抱歉。”Fury深吸口气,说道。

Bucky点点头。他没再说什么,整个房间就这边安静了下来。

“James,这不是你的错。”沉默半晌,Fury说。

Bucky没答,许久之后,他开口了,用一种空洞而迟缓的语调:“Nick,知道我为什么留头发吗?我想和过去的那个我区分开,否则我每天看着镜子,我都会想到,就是这个人,他没能抓住Steve,他没能保护好Steve,他让Steve死了。”

“Steve不怕疼,他小时候,曾经被七八个大他几岁、比他强壮得多的孩子揍,他没吭声过,他就咬着牙抱着头一声不响。Nick,我今天第一次听到Steve因为疼痛叫出声,一直到嗓子都哑了。”

“但是我只能看着,我就在那里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猛然抬头,Fury看到他的脸上全是眼泪,更多的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他控制不住,只是不出声地流眼泪。

“Steve献出了一切,他的生命,他的忠诚,他的理想,他的坚持,他献出了一切,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放弃过,他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

“Nick,你知道吗,我看着他的时候,我希望那是我。我希望是我躺在那个椅子上,代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哪怕再多一百倍也好一千倍也好,我多希望那是我。”

Fury上前搂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

他终于哭出了声,哭得就像是一个孩子。

(TBC)

中间Bucky的PTSD发作那里,他默念着从前小时候家里的街道名,梗来自于《杰西卡琼斯》。

谢谢阅读,下次就完结啦。写正剧感觉好不一样啊,请不要吝啬地鼓励下作者,多给我些动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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